「當我忘於在官場、職場、名利場等戰場堅守崗位也好向上爬也好的同時,那年和我在操場玩耍的小東西們都已成家立業有兒有女的時候,有一位卻早登極樂了。可以的話,我會叫時光倒流,永遠停在那年在課室露台上,一同用水淋濕教電腦的呆子老師的日子。可是我不能,除了淚眼睜睜看著發生的發生,我會選擇做一些我能做的,例如看見小東西們哭了,拍拍她們的肩。
有時我還接受不了「『世界的一切不會因爲我們的悲傷而改變』,但終究我學會了明白。」
既然無法改變,唯有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,努力之餘也的確哭了三次。
以上言論實在有點灑狗血,為免小東西們神傷,沒有張貼到Facebook 的status,神傷留給自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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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中旬先後接到兩個久違了的中學同學的電話,告訴我同學C 入了善終病房。說久違了是因爲有五年左右沒聯絡,原因是因爲 C。
L 說大家各有各忙,平日甚少互相關心,但無論如何,我都應該去探望C ,並說醫生已經停葯,現在吃東西純是過口癮,其實吃甚麽她都吐出來;素有教養的D 說不好意思,她早上忘了通知我,然後又是簡介C 的情況。
數年前曾有共同朋友告訴我C 戰勝了癌症,所以我的幾位中學同學包括L 和D 等等跟她去了臺灣慶祝,他還說我該關心自己的同學,那時跟同學們已經久沒聯絡,既然我是不知道的一個,又何必問。
大概十年前 C 跟A 先生結婚的時候,我是婚禮司儀,當時沒有伴娘和伴郎,我就告訴他倆我兼任伴娘和伴郎。 C 是一個喜歡說教的密底算盤,節儉是美德,但那時候我覺得她矯枉過正,隨時為了買一樣甚麽的而四處了解它的價錢。一次我發現一個朋友的母親仙遊,跟她商討送花慰問,讓我覺得她連送花給仙人都要精打細算,我決定自己送好,再沒有聯絡過她,然後我開始專注「向上爬」。
我想了一個晚上決定翌日到醫院探訪她,買了她最喜歡的Forever Friends故事書,進病房以前還先深呼吸。
C 見到我很高興,並說我甚麽時候去探她都歡迎,那裏沒有限制探病時間,她還能記起一些以前的事,雖然人已變得瘦骨嶙峋,灰白頭髮短得見青,她還是C ,床頭有她的皈依証,寫著月初皈依佛門,各式各樣Forever Friends可愛玩具熊的心意卡片,鮮花可能引起她敏感,送來的花都是人做花。
我比想象中鎮定,探了她三次,第二次探她的時候陪她和她的女尼師傅祈禱,師傅說一起助念可以讓她更快升天,我便跟她們一起唸,她迷迷糊糊的唸著,卻一再問:「我還有甚麽未了的嗎?」我說:「沒有啦,累就睡吧,睡醒再祈禱喔。」
對於是否應該通知C 的朋友,同學間意見不一,有人認爲「關心的人就會問的吧?」我想: 「如果人家完全不知道怎樣問?」結果 2012年7 月23日那天八號風球,C 在暴風雨來臨的晚上離開世界, 7月 29日入土爲安,我決定通知認識她的人,有心的自然會來見她最後一面。
直到守靈的時候,我才從她的表妹A 知道她的病情:2008年左右她患上末期卵巢癌,當時本地醫生都表示她已經病入膏肓,拒絕替她治療,她到香港求醫,到2010年曾經康復上班,人人都認爲那是奇跡,奈何今年年初舊病復發,先後在港和北京求醫,起初在北京確有好轉,然而......
「去到極樂世界,人人沒有病痛啦,人人年青,想吃就有東西吃,想睡就可以睡,所有事心想便成,你說是不是很好呢?你已經了無牽挂噢,唸經吧,唸到累了就睡,睡醒再唸......」那天助念的時候女尼師傅對C 說的話言猶在耳,那天一起助念的還有伯母,當時伯父拒絕一起唸,他無法接受女兒離世。
C 不喜歡拍照,卻跟經常嚷著甚麽都要拍照留念的我多次合照留念,她看似一毛不拔,卻送我生日禮物,她曾是我的好朋友喔,怎麽我連她對我有多好我都不知道?作爲一個插班生,眼看同學們認識了大半生的人離世,不無悲働,作爲畢業班的班長,我可以做的就是把她們再拉在一起,組成一個網上聊天群組,鼓勵大家多聯絡多見面。
我只是沒想過,同學再走在一起,是因爲C 的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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